望洞庭赠张丞相①
孟浩然
八月湖水平,
涵虚混太清。②
气蒸云梦泽,
波憾岳阳城。③
欲济无舟楫,④
端居耻圣明。⑤
坐观垂钓者,
徒有羡鱼情。⑥
【作者】
689-740,排行六,襄州襄阳(今属湖北)人,隐居鹿门山,开元十六年(728)赴长安应进士举不第,还襄阳,开元二十五年(737)张九龄镇荆州,署为从事,互相唱和。其诗长于五律,多为山水旅游,清超越俗,出人意表。与王维齐名,并称王、孟,但题材、风格,不如王维的宽广而多变化。有《孟浩然集》,《全唐诗》存诗二卷。
【注释】
①张丞相:即张九龄。②“八月”两句:平,指水与岸平。虚,指元气。太清,指天空。③“气蒸”两句:云、梦本为二泽,在令湖北省安陆县、云梦县以南,湖南省华容县、岳阳县以北地区,方圆九百里。后来大部分淤成陆地,便合称云梦泽。宋人范致明《岳阳风土记》:“孟浩然洞庭诗有‘波撼岳阳城’,盖城据湖东
,湖面百里,常多西南风,夏秋水涨,涛声喧如万鼓,昼夜不息。”④“欲济”句:想渡洞庭,却无舟楫。暗示欲出仕济世,却无人援引。⑤端居:独处、闲居。耻圣明:有愧于圣明之世。⑥“坐观”两句:垂钓者,比执政者,指张丞相。徒有,空有。羡鱼情,比喻希望出仕的心情。
【品评】
历来投赠达官的诗,多有乞求之意,甚至摇尾乞怜。此诗实有乞求,而以“望洞庭”托意,不露痕迹。前半篇写“望洞庭”。第一句用“八月”点水涨之时,一个“平”字,展现一望无际的湖面。第二句就映现湖中的天光云影构思,自铸伟词,写苍茫元气,寥廓太空,俱涵湖内,水天混而为一。三、四两句写水气蒸腾,弥漫云梦;风涛汹涌,震撼岳阳。声势壮阔,形象飞动,令人目眩神摇。后半篇转入“赠张丞相”。“欲济”、“舟楫”、“垂钓”、“羡鱼”,皆就洞庭湖生发,与前半篇一脉相承;而比兴互陈,语意双关,含蓄地表现了不甘闲居、出仕济世的愿望。
孟浩然的诗,以清旷冲淡见长。这首五律,加气象峥嵘,意境雄阔,别具一格。“气蒸云梦泽,波撼岳阳城”,尤为咏洞庭名句,与杜甫“吴楚东南坼,乾坤日夜浮”并传。